擡頭看男人， 他目光直視著前方。

“找到沒？”

秦風的心跳好久才緩過來。

手裏的錦盒絲絨柔軟， 與指腹摩擦。

她想了很久，慢慢問他：“準備多久了？”

顏伯舟側眸看她一眼，繼續開車：“上回說到結婚之後，就去買了，就是怕會遇到今天這種情況……”

求婚這種事……時機來了， 才能順理成章。

秦風低頭摸著盒子， 最後還是放回去了。

見她連打開都不曾打開便把盒子放回原處， 顏伯舟不由問：“也不打開看看？”

秦風笑道：“幹嘛？我又沒打算接受你的求婚……”

雖不說有百分之百的自信， 可秦風的拒絕還是讓顏伯舟一時無法接受。

他默了默， “我今天表現的不好？”

秦風本想玩笑著把這個話題帶過去……

但到這個時候， 她猛然發現， 婚姻這種問題是無法用玩笑解決的， 況且， 她面對的人是顏伯舟……

她從不曾想傷害他——她寧願傷害自己——所以她應該好好與他坦誠布公。

“太快了……”她道。

不管是對她，還是對杜芒來說， 組建一個新的家庭，確實太快了。

顏伯舟沒說話。

秦風有些擔心，她忙說：“我差點就要答應了……顏伯舟，我真的很想答應……”

可她需要時間。

舊的婚姻留下的陰影看似已不在， 她卻早就變得不同……

她不再認為愛情的歸宿就是婚姻， 亦不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就一定要結婚。

她對婚姻的恐懼，還藏在心裏深處……

前方即將到約定地點，顏伯舟將車停在路邊。

側身看過來， 眸光深沈。

秦風明明感受到他目光中的質問，仍要強裝微笑說：“我們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？結婚不結婚又有什麽區別呢？是不是？”

顏伯舟淡淡點頭，卻問她：“你還在擔心什麽，說出來，我幫你解決。”

她一驚，才發現什麽逃不過他的雙眼。

她確實有很多擔憂。

戀愛是兩個人的事，和顏伯舟在一起，秦風勇敢無畏，因為她知道，所有的一切關於愛情的，都是為她、為他……

可是婚姻給愛情帶來太多附加的問題——她不得不去面對父母、孩子、生活中的柴米油鹽……是的，她得承認自己還不足夠強大，才會不知不覺生出悲觀情緒——

害怕現狀的改變，害怕未來會失控……

她低頭不語的樣子有些像做錯了事的孩子，顏伯舟看了，心頭有些酸痛滋味。

大掌包住她的手背，想要再問的話吞進肚子裏，脫口而出的話成了“走吧”……

他道：“我都知道。”

所以你什麽都不用說了，今後的任何，都有我陪你共同承擔……

秦家院中，秦風和顏伯舟走後，趁夕陽的光還在，秦懷書在院中擺了圍棋陣，是上次未解的局面。

郝月削了盤蘋果端過來，秦懷書沈迷棋局中，頭也不擡。

郝月坐在他對面，秦懷書才反應過來，問她：“忙忙呢？”

郝月說：“在屋裏玩電腦呢。”

“讓她少玩點兒，傷眼睛！”

郝月笑：“你坐這兒盯著棋就不傷眼了？花鏡怎麽沒戴？”

秦懷書說：“懶得找。”

他皺著眉，下一只黑子。

郝月對圍棋不太懂，沒辦法陪他解悶，她坐著，想著想說：“老秦……你說這顏伯舟，怎麽樣啊……”

秦懷書沒擡頭：“什麽怎麽樣。”

郝月怪他明知故問：“還能是什麽？小風把人都帶回來了，下一步肯定是要談婚論嫁的，要我看，也拖不了多久了，老顏家二兒子都結婚好幾年了，大兒子一直單著，這回一找就找到了秦風，不是來真的，也不敢來見你……”

秦懷書沒說話，凝眉看棋。

郝月又道：“我倒是覺得他比小時候是穩重多了，到底是歷練了這麽多年了。”

秦懷書終於開口，只說兩個字：“太早。”

“啊？”郝月問，“你這話什麽意思……”

秦懷書放下手裏的棋子道：“別把結婚想的這麽簡單，秦風剛經歷過一段失敗婚姻，哪那麽快能再進入下一段婚姻，再說……哎算了，不說了。”

郝月有些怔楞，覺得今天的秦懷書不是她以前認識的丈夫……這些話，是他從前從未說過的……

沒有支持，卻也沒有反對，態度含糊——這確實不是秦懷書的做事風格。

只是……在女兒婚事上，他還能說什麽呢？

撒下棋子，秦懷書站起來，又看一眼棋盤，才發現這一盤死局，無論怎麽走都破不了。

他嘆一口氣，心道，既然破不了，還堅持什麽？

固執了大半輩子，他到這個時候才突然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靠堅持就能解決的。

秦懷書擡頭看天邊血紅時的晚霞，景色正在消退。

他心想，也許真像顏冬雲說的那樣，所有的不確定，時間都會給出答案……

陳喬爾定了一家北城本地菜館，平時人山人海，一座難求，也是因著過年北城走了大半的人，才能順利定下位置，到了卻仍是滿座。

陳喬爾早到一些，點好了菜。

秦風和顏伯舟到了沒多久，張翎才匆匆趕來，雙手合十道歉：“出門晚了些，抱歉抱歉！”

陳喬爾叫道：“找什麽借口啊？這可不是平常的北城，大馬路寬著呢，全讓出來給你飆車！”

張翎坐下來，摸了把臉說：“可不是這事兒，我跟你們說啊，我是被人拖著了——今兒喬爾給我打電話的時候，許薇薇在我那兒呢，這不過年了嗎？她沒回家，這幾天就圈著我！我出來前她還說要跟在北城過年的同事約出來一起吃飯，我還高興呢，心想晚上不用被她纏住了，誰知道她聽到我要跟你們吃飯，就說不去了，非要跟我一起來！”

陳喬爾驚道：“可別！她要來了，咱們晚上的酒還能喝成嗎？”

“可不是就是嗎！”張翎道，“所以我不敢讓她來，再說了，她來了，我還怎麽跟你們吐槽啊！我不讓她跟我一起，她就跟我吵起來了，這才來晚了！”

陳喬爾笑不可抑，摟著他的肩膀說：“請客吧，張總！我們這可又當了一回你的知心姐姐，知心大哥！”

張翎大笑：“好，今兒晚飯我請了！點菜了嗎？”

“早點好了，等會兒，我叫他們上菜！”

沒一會兒該，桌上擺了幾盤菜——蟹黃豆腐，果木炭烤鴨，鐵板牛肉、清炒時蔬……

看這分量都不太多，卻擺了滿滿一桌。

張翎道：“聽說這家最有名的不是烤鴨，而是這蟹黃豆腐，會點啊，陳總！”

陳喬爾得意：“我之前來吃過，一直念念不忘，來吧，都試試。”

四人動起筷子，張翎嘴快，問道：“大舟，你不是今天去見秦風的父母嗎？怎麽樣啊？”

顏伯舟道：“挺好的。”

張翎眼睛亮了，“這麽說就是成了啊？我就說你肯定能搞定！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喜事啊？”

顏伯舟未答，而是看了秦風一眼。

張翎沒品出來味兒，陳喬爾卻看出來了，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，笑說：“張總這麽想隨份子錢啊？想掏錢還不容易，待會兒咱們去mix吧！還是你請客！”

張翎這血壓上來了，“我看你今天就是想宰我是吧！”

秦風和顏伯舟都笑，過了會兒，顏伯舟才說：“辦喜事這個，得要秦風說了算。”

張翎立刻看向秦風：“要是這樣的話，我就明白了，顏伯舟……嘿嘿嘿，沒想到你小子也有被人抻著的時候！”

顏伯舟十分配合地苦笑一下。

蟹黃豆腐吃完了，張翎未過癮，又叫了一份，飯足之時也不忘訴苦，道：“喜事什麽時候辦都無所謂，關鍵是你們倆在一起開心快樂，結不結婚又有什麽所謂？我可是十分羨慕了……實不相瞞，我這次是真的打算跟許薇薇完蛋了！真是再也忍不了她了！”

顏伯舟擡擡眼皮子：“你這話也不是第一次說了。”

陳喬爾捂著嘴怕剛吃進去的豆腐笑噴出來，“顏伯舟！看透就別戳透，安慰人，就要順著他的話說，咱們好歹聽聽張總怎麽說的再勸嘛！”

張翎也叫苦：“對嘛！你也太不夠朋友了！”

顏伯舟忙說：“好，你快說吧。”

張翎被氣笑了：“被你一打岔，我都忘了該從哪兒講了——哦對了，就說許薇薇過年不是沒回去嗎？正好，我就帶她去我家了，年前趁下雪，還讓她陪我媽去了趟故宮看雪景，等回來，我媽就感冒了，這大過年的，病一直到初一才好一些。我後來才知道，這倆人到故宮之後，我媽逛了一圈就說冷要回來，可續薇薇不願意，非要拍照片，還讓我媽給她當攝像師，拍人，要拍的顯高，讓我媽趴在雪裏給她照！你說，我也真不指望她多孝順我媽，畢竟不是親閨女，可她也不能當我媽是伺候她的老媽子吧？那大冷天，我媽腰也不好……”

陳喬爾聽得認真，“厲害，厲害，全中國能這麽對婆婆還沒被打死的，你女朋友當是第一人了！”

張翎道：“這還不算什麽，真正讓我生氣的是，我知道這事兒之後就說了她兩句，我說我這人雖然大男子主義，可我沒想讓你跟我一樣孝順我媽，因為我知道你也做不到，但你別折騰她！人姑娘當時就跟我翻臉了！說，你媽不把我當親閨女，我可是當你媽是親媽，不然怎麽會三天兩頭打電話問她身體怎麽樣——她那是問候我媽還是跟我媽告我狀啊？

“我說你當她是你親媽，就讓她趴雪地裏給你照相啊？她說，我就是讓伯母幫我拍幾張照片，當時也沒想太多，再說了，回來我不是給她煮姜湯了嗎——這叫沒想太多嗎？這壓根兒就是缺心眼啊！也是那會兒我想明白了，這姑娘我不能要了，再這麽下去，就不是我一個人的災難，而是我一家人的災難啊……我真不知道在哪兒找的這祖宗！”

說完，張翎大口喝一杯茶。

三人聽完都笑，陳喬爾笑過之後問他：“舒坦了？”

張翎大嘆一口氣：“舒服了！這次等她走了，我就得把話跟她說清楚。”

陳喬爾卻對他說：“張翎，不是我說你，吐槽完雖然心情好了，可你有沒有想過，許薇薇奇葩不假，你自己就沒毛病了？”

“？？？”張翎問號臉，“我有什麽問題？”

顏伯舟三個詞總結：“花心，嘴賤，不成熟。”

張翎撿起桌山的花生米就朝他扔過去，“你又多嘴是不是？”

顏伯舟笑著躲過去，瞥他一眼：“自己反省反省吧。”

飯後，幾人直接去了mix，夜燈升起，酒吧人聲鼎沸。

走進來的每一個人都不自覺地跟隨動感音樂搖擺身體，沈浸其中。

不知為何，白日裏的空城突然湧出許多人，像蟄伏已久的怪物趁夜色爬出來，成為夜的主人。

秦風他們就是其中之一。

要了酒之後，陳喬爾和秦風一起去洗手間，出來時，陳喬爾和她站在門口僻靜處。

陳喬爾點了一只煙，問秦風：“要不要？”

秦風擺手，陳喬爾笑：“你還是學不會啊？”

她道：“有些東西，大概是天生的。”

陳喬爾也笑彎了唇，紅唇銜起煙嘴，微微一抿，印在上面一抹紅色印記。

秦風在旁邊站著，攏起頭發，過年頭發沒剪，有些長了。

卷發棒卷過，柔軟地搭在肩頭。

陳喬爾開口問她：“怎麽了？我看顏伯舟的樣子，是你不想結婚？”

秦風嘆道：“我可能還需要點時間吧……”

陳喬爾對她的情況卻很樂觀，“沒關系，我覺得你們這樣也挺好的，正好，彌補了當年的遺憾……”

少女時期期盼的愛戀，隔了十幾年才來。

陳喬爾慢慢說：“還記得那時候，我發現你喜歡顏伯舟的時候，你死不承認，還說誰喜歡他誰是小狗……”

秦風笑：“那時候年紀小，總有一種莫名的驕傲……好像誰承認心動，誰就低人一等……”

陳喬爾仰起頭，吐出白霧。

“看過你的日記本，我也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……會日夜想念他，會為他的一顰一笑悲傷或開心一整天……會因為是他，所有的偏執、任性和胡鬧都有了理由……”

秦風道：“後來我的初戀無疾而終，再去看日記裏的內容，粉紅往事，就都是黑歷史了……”

陳喬爾道：“那算什麽黑歷史？愛情本來就是這樣，有兩情相悅，也有求而不得……其實，當年遇到郝仁，也是因為他讓我體會到了那種少女戀愛的滋味，我才會和他堅持了這麽多年，我怕沒了他，就再也遇不到人能讓我嘗到愛情的滋味……”

秦風笑：“這麽說，你們倆能在一起，還有我的一份功勞了？”

陳喬爾笑得肩膀打顫。

“人是上了年紀吧，總會提到過去……也並不是多懷念，只覺得帶上那段時光這份成熟才是完整的……”她低眸，盯著燃燒的煙蒂。

秦風輕聲問：“他回來了嗎？”

陳喬爾頓了頓，搖頭：“沒有，年前我們又吵了一架，他害怕回來我會跟他吵得更兇……其實，他是怕面對這裏的一切——我的父母、逼婚、異地的解決辦法……他害怕面對的，也是我害怕面對的，可我仗著自己是女人，他是男人，就想把他推到陣線最前方，他才會躲起來……”

“你們後來就沒聯系過了？”

她道：“初一那天聯系過一次……我對家人妥協了，我媽說，他就算不回來，也說個時間，什麽時候能混出個頭臉，如今美國也不是淘金者的世界了，更何況他還是個搞生物研究的，什麽時候才是個頭，什麽時候拿到綠卡，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的家人一個交代……我與他約定一年時間，一年之後再去考量他是否能和我繼續下去……說完這些，他很長時間都沒說話，他對我說，喬爾，我太討厭這種感覺了……”

陳喬爾閉了閉眼睛，嘆道：“我也討厭這種感覺……早早把未來定好，只給自己兩個選擇——行，或者不行……可我有什麽辦法……那之後，我們就沒聯系過了，他最近有一場重要的報告，關乎到他是否能留在實驗室繼續做研究……”

秦風摘掉陳喬爾手裏的煙蒂，按滅在身旁的垃圾桶上。

張翎在卡座拿著酒杯招呼，張嘴說些什麽她們根本聽不到。

陳喬爾吐盡胸口的氣，破顏為笑：“走吧，咱們去喝酒！”

舞池內群魔歡舞起來，彩燈映酒色。

張翎拿著酒瓶，牽起陳喬爾，兩人趁酒揮灑心中煩悶，直到後半夜，一個個都累得癱軟在沙發上。

秦風微醺，被陳喬爾抱著，顏伯舟見此就去外面安排車。

她時候來才發現陳喬爾在她懷裏早哭的滿臉淚水，秦風被嚇了一跳，緊緊抱住她的肩膀。

喧鬧中，陳喬爾撕心裂肺地喊：“我好後悔！秦風……我幹嗎跟他說那種話……去他媽的結婚！去他媽的一年之約！去他媽的！我又不想結婚，幹嘛要那樣要求他！我什麽都不要了，我只要他想從前一樣愛我……他還會嗎？他還會嗎……”

“他會的……”秦風緊緊摟住她，“他會的……”

陳喬爾搖頭：“他不會了……這些年來，我對他做了太多任性的事，我不肯為他放棄我的事業，又要求他不為我放棄他的理想……我們都不願意放棄，又有誰能為我們的愛情付出？也許就在這種拉扯中，他對我的愛早就被消耗完了……”

張翎還未醉倒，在她們旁邊，氣道：“是個男人就不能有點擔當嗎！讓他趕緊他媽的回來娶你！”

陳喬爾大罵：“你懂個屁！我才不要他娶我！我只要他愛我！”

張翎哭笑不得，這輩子，他大概都不會懂陳喬爾堅持的這種愛情……

她要的太純粹，又太偏執。

顏伯舟電話打來，已經安排好車，讓他們出來。

張翎搶過去扶起陳喬爾，“我來，她這麽個大高個，壓都壓死你！”

陳喬爾是真的喝多了，被張翎拽起時，她拼命反抗：“別碰我，別碰我！”

張翎不管她的掙紮，硬是掐住她的手臂，把人背在身上拖出去了。

門口停了兩輛車，顏伯舟見此，忙打開車門，讓陳喬爾先坐進來。

張翎吐了一口氣，罵道：“平時好好的一個人，喝多了真跟瘋子一樣！”

秦風坐上去，抱住陳喬爾。

陳喬爾不再說話了，也不哭了，她靜靜地坐著，像睡著了，手裏卻緊緊地捏著手機……

秦風對著窗口說：“我坐這輛車，走吧，先送喬爾回去。”

張翎便和顏伯舟上了另一輛車。

已是後半夜，冷風仿佛夾著刀刃，把人的皮膚割開，疼痛傳入。

陳喬爾靜了很久，似醉似醒地說：“我想見他……我好想見他……”

秦風搶過她的手機：“我給他打電話！”

陳喬爾卻慌忙搶回來：“不要！別……”

到家了，還是張翎帶陳喬爾下來，把她背上了樓。

陳家媽媽披件衣服出來，見此嚇了一跳，忙讓張翎他們進屋。

張翎把陳喬爾放在床上，蓋好被子出來，對阿姨打聲招呼：“不好意思阿姨，我們沒看好她，讓她喝多了……明天醒來給她弄點蜂蜜水喝，解酒！”

陳母顯得有些慌張，又是道謝，又是留他們喝茶，秦風他們還是道別了。

門口和張翎分別後，秦風和顏伯舟一起回家。

她握著手機猶豫很久，顏伯舟看到，低聲說：“發吧，有時候，當事人不如旁觀者看得清，你覺得他們還有機會嗎？”

秦風點頭：“我了解郝仁，更了解喬爾，他們誰都不會輕言放棄的……尤其是這麽多年的感情了……”

他道：“那就發吧，發過之後，該怎麽解決，就讓他們自己看著辦。”

秦風備受鼓舞，點點頭，打開手機，找到了郝仁的電話號……

回到林華公寓後，天色變成了靛青色。

兩人一身疲憊，蜷在被子裏，相擁而眠。

醒來會發生什麽事情，誰都不知道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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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： 完結倒計時，明晚繼續更結局篇～下本要開的新文還是現言啦～

《我們能不能先睡一下試試？》

文案：從遇到魏南城的第一天起

喬安逸每天都在想怎麽解他的皮帶、脫他的襯衣、咬他的唇……

*擁有重要使命的糙漢學長VS嬌軟學妹VS賣杜蕾斯的老處男*滿腦子雕塑室Play、陶藝工作室背後殺、冰淇淋熱吻……

*沒錯，這是個甜文！第一次寫嬌軟女主，也是第一次寫甜文，盡量做到甜而不膩～*談戀愛的過程中順便關註一下大學生就業問題，回憶一下校園生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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